幽鬼駛入冬夜,如工整的斷面崁入水體,靜默無聲。巨大的船隻成了海上的巍峨古樓。
狹長走道的兩端,杵著立場截然相反的妖精,偏偏得打同一條路通過。哈維恩面色不善地繃緊唇角,休狄因沒能搶在對方前展露不屑,而加倍兇狠的瞪著對方。
他記得對方在十分鐘前,當著自己的面說了傲嬌兩字,更久前是句低能,再向前推及則為姑婆之齡的白色種族。王子忽然對自己的記憶力感到欽佩。
「低賤的黑暗種族。」休狄冷哼一聲,「還不快從本王子眼前消失,給我滾遠點!」
哈維恩連一步都沒有挪動,右手搭在兵器上方,不客氣地問候,「先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,才對你畢恭畢敬。」果不其然,聽見嘲弄意味十足的話,王子的反應出乎意料地大,他不介意奇歐妖精更惱怒些,「想做什麼?用白色種族自詡的正義消滅我?」腳尖點地,未做半分提示,便在休狄的背後閃現。奇歐妖精一個側身,閃過撲面而來的冷風如劍。
「找死?」黑袍瞇起眼來,真有幾分要當場消滅他的架式,「別以為我在這裡不敢動手,要消滅你這種垃圾多的是方法。」王子傲慢地咒罵,「褚冥漾的走狗。」
「誰准你直接呼喚他的名字!」哈維恩將對方摁在一側的牆上,在他冰藍的眼底讀出詫異,不禁有些得意,「現在是誰比較天真呢?你還當真以為,我們沒有任何針對你們的手段嗎?」休狄的脈搏在他的小臂下跳動,對方不過一瞬間將下巴撩起,凶狠地瞪視自己,他竟意識到連帶過快的心搏。
哈維恩發現自己正難以自制的興奮。
對戰鬥本能的渴望,以及
「囉哩叭唆。」憤怒至極,王子不禁嗤笑,「不過是小手段罷了,黑色種族果然幹盡下流勾當。」手起刀落間,黑袍與夜妖精的位置反轉。似是顧忌戰牙幽鬼才剛復甦的船體,下手竟緩了三分。
對方咧著嘴角,像對這薄弱的回擊予以嘲弄,卻沒點破,「要是我所侍奉之主在場,肯定不會希望我們打起來。」休狄鬆開了他,「算你幸運。」
「有多遠給我滾多遠。」王子正要朝走道的另一側去,忽然被阻了去路,他皺起眉頭,眼底一片陰沉,「別不識相!低賤的種族。」
「少自以為是了。」夜妖精語氣冰冷,只有渾身的血液是滾燙的,將他徹底激怒後,卻沒能與對方戰個痛快,休狄不加思索的直視只加劇了它;他看著王子湛藍的雙眼,感受到對方同樣被戰鬥激起,卻無處可退的興奮。
不如來幹些別的事情。
「早點回去,不然他會懷疑的。」
「哼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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撇開一切種族歧視,依傍黑暗與慾望而生的夜妖精必須坦承,他沒有比此刻更加興奮過。既然沒辦法在船上放手一搏,不如憑藉腎上腺素,幹些有同樣功用的事情。
興許是踏進門的瞬間,先將這難搞的主伺候地舒服了,他才在極度不甘願的情緒之下,就著不願摘脫的黑色手套,毫無章法地套弄起他。休狄分明在瞪視他,目如火燎,手上的動作半點也不俐落;膠漆滑過賁張的經絡時,哈維恩其實感受不到任何溫度,甚至被搔刮得有些疼痛。
心理卻是饜足的。
那位心高氣傲的王子殿下,居然接受了他狂熱的、帶著濃厚侵略性的吻。儘管唇舌相纏間,鬥爭的意味不比廊上的劍拔弩張還少。背抵大門,哈維恩將他的雙腿分開,接住了休狄呼嘯而來的巴掌,對方低聲咒罵,得寸進尺!卻在被含住的那一瞬間,如被夜妖精嘲諷的那刻,止了聲息。
他一點一點將他溽濕,對方高傲的一聲不吭。
不過是性而已。哪個直面黑暗的種族,沒有經過它的誘惑呢。
夜妖精將唇角的液體抹淨,不忘爭辯地說道,伺候得還舒服嗎?能力高超的王子殿下?
對方漲紅了臉,在高潮的餘韻之間,竟說不出半句話來。
「別以為本王子會幫別人做這種事情。」
「口嫌體正直。」
休狄罵了一串哈維恩聽不懂的東西,大抵是氣急敗壞,直接朝他輸出奇歐妖精語。妖精於千萬年前便產生分歧,尤其像他們這種黑白對立的族群,語言早就產生巨大的隔閡。哈維恩聽不懂半句,只像故意氣他似的,脫口而出大量夜妖精話,隔空互噴了起來。
休狄怒到極致,作勢要走,立刻被對方扯回床上。
「放開,你這該死的賤民!」他想掙脫,卻在被硬物抵住時,頓了半晌。那根昂揚勃發的東西,正在他的腿間跳動,終於接觸到溫熱的肌膚,夜妖精低喘出聲。他忽然生出極為迫切的慾望。戰船行駛之間,興不起半點波瀾,內部同樣也是安靜非常的,只有幽微的光線透過窗戶,將王子殿下散亂的銀髮,以及結實精瘦的腰腹映照出來,卻不知道自己在對方的眼裡,也是相同的色彩。
越是相斥的事物,在某些時刻就越互相吸引。
「尊貴的王子應該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動作吧?那是你最討厭的下等種族才會做的事情。」
「果然不該期待能跟垃圾講道理。」休狄冷哼一聲,掐住對方的腰側,就這樣翻轉了過來。坐在夜妖精身上,他終於掌握以往居高臨下的快感;哈維恩倒是將手疊到了腦後,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看,面色冷清,目光兇惡,卻渾身赤裸的在他的性器上磨蹭。硬得發疼。
「知道該怎麼做嗎?」夜妖精露出調侃的微笑。
「哼。」
「雖然不知道你的過往如何,但肯定不像直面黑暗與慾望的種族來得得心應手。」低沉的聲音響起,蠱惑似地說道,「如果願意的話,我能教你。」
哈維恩曾想過許多事情。燄之谷,沉默森林,妖師本家,綠海灣。他將近期的一切在腦內快速梳理了一遍,都在掌控之中,獨獨沒想過那高傲冷漠的王子殿下,在他說出那句話的瞬間竟瞇起眼睛,默認一樣的不語。
趁著對方難得安靜的時刻,夜妖精驚奇於對方俊美的外表。
「再看就殺了你。」休狄瞇起眼睛威脅。他同時探入一指,對方變本加厲,「讓別人知道本王子和黑暗種族在一起,我也會殺了你。」
「死傲嬌。」夜妖精皮笑肉不笑,輕輕輾過他的敏感點,王子抽了一口氣,有些麻癢,「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,高貴的王子殿下,怎麼這麼熟悉人類世界的用詞?」
「關你屁事。」休狄沒好氣的說,「還不是阿斯利安那傢伙」
話至一半,那硬了許久的物事終於抵向了他。
緩慢推進的過程中,無非是疼痛的,冰藍色的雙眼驚奇又失準地看著他,眉頭輕輕皺起,低嚷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語言,可能是咒罵,也可能是無意義的咕噥。
太舒服了。這是夜妖精唯一的念頭,他按捺亟欲宣洩的惡慾,扶著對方的腰際,淺淺地抽插著他,然後隨興地擦過那點。與冰冷外表完全相反,裏頭倒是挺火熱的。王子的高傲讓他不願意出聲,他便操得更狠了些,讓銀色的髮絲擅自鋪張成凌亂的樣貌。
聰明如他當然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激怒他。
倒真像是伺候了對方一樣。
哈維恩最後吻了吻他的唇角,「我必須回去了,我的主人該發現我不見了。」
王子背抵床頭,以黑袍掩去自己身上的一片狼藉,「快滾吧,別讓任何人發現你。」
夜妖精在他面前套上衣物,他忽然慶幸沒在進門時把它們撕碎。
戰牙幽鬼駛入叢林迷霧,黑與白的妖精墜入雨底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