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.

  攝影棚裡的人匆忙地走動著,機台前不少人在檢視照片;打光師與助手擺弄著反光板,試圖讓它更聽話些;彩妝師則趁著空閒時間上前補妝。裡頭的氣溫設置很低,工作人員卻因著長時間活動而有些滲汗。冰炎在刷子掃過臉頰時閉眼休息,慶幸那從開始到現在從未停下的風扇,終於被關上了。
  在他旁邊的女人正在撥弄著手機與垂落的髮絲。讓背後的造型師替她補髮捲,來回捲了好幾次後,終於回到一開始的模樣。她毫無疑問地吸引人和專業,是冰炎配合過最心服口服的對象;此時那穿著十五公分高跟鞋的腳正隨性地點著地板,與長裙下襬輕輕晃動的幅度在他的視線範圍中留下痕跡。

  ──叮!
  她在收到一則訊息後嗤地笑了出來。
  冰炎在乏味工作了一天後,頭一次出現開小差的行為。他偷偷往手機螢幕的方向看去,是一連串攝影的圖片。但由於距離有些遙遠,他看不見詳細的內容,只能瞥到彩色的取景和鮮豔的色彩。
  「我弟喜歡拍照。」褚冥玥開了口,大概是同樣被無趣工作壓榨了一天,需要一個人陪她說話,「想看嗎?」
  冰炎接過手機,首先看到簡訊畫面最上方寫著褚冥漾三個字,接著點進了那些照片內。他隨意的滑了幾張,這些照片談不上非常漂亮,取景也有些單調,但色彩鮮艷的程度讓冰炎感受到滿滿的生命力。他的紅眼裡彷彿有亮光閃過,像清流刷過一整天的勞累。
  正當他想問褚冥玥一些問題時──顯然是有關那與她的人生完全相反、一點也不出名的弟弟──短暫的休息時間被迫終結。冰炎只得迅速地記下褚冥漾的電話,儘管他也不清楚為何自己要這樣做,並將褚冥玥的手機交還給她帶來的助理。
  接下來只剩最後一組時裝照。
  褚冥玥在站起來時優雅地翻了個白眼,那完全是一個優雅的表象;只要進入模特這個角色,她無時無刻都可以用「優雅」這個形容詞去達成許多動作。她可以優雅的咒罵,優雅的鄙視,優雅的打架。冰炎毫不懷疑她還可以優雅的殺人。
  「我真想殺了那個發明高跟鞋的人。」她眼底流過一抹危險。
  例如現在。冰炎揚起一道疲累至極的冷笑。

 

02.

  褚冥漾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從沙發上挺起身子。他枕著柔軟的椅背,彷彿窗外的雨停下一秒,又能在缺乏聲音的房間內睡著。
  還有些睡眼惺忪,幸而恰到好處的狂風驟雨時時刻刻在他的耳畔作響,像有人堅定不移地要把他從溫暖的被窩中趕出來。
  他起身拿起試鏡布,小心翼翼地擦起那台昂貴的相機,彷彿那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。
  自從十三歲以來,褚冥漾便對拍照產生興趣。他有個超模姐姐,儘管這帶給他一些困擾,他卻依然喜愛著這一切。手上這台相機是自己存錢買到的。有很長一段時間,他把攝影當作一種寄託,尤其在沒那麼多朋友的狀況下,這能字面意義上帶給他不小的樂趣。

  家裡的門鈴突然響起。
  褚冥玥剛才來過電話,要他替她簽收包裹。於是在接起電話後的一小時內,他一臉蒙逼的收了一個K傳播公司寄來的快遞。褚冥漾替她將那本雜誌拆了封,封面是自家姐姐和一位五官精緻的男模的大圖。
  那位男模透著一股冰冷的氣息,眼神卻是火辣的──也許和那雙引人注目的紅色眼睛有關。褚冥玥的手搭在他的肩上,身體向他貼去,兩人的視線焦灼地撞到了一塊。
  還沒反應過來時,他覺得他好看極了,特別是那股既高貴又狂熱的氣質,還有那完美的身材比例。再看,卻有熟悉的感覺出現在內心中。褚冥漾連忙撥了通電話,並在接起的那一瞬間想起了那男模的名字。
  「姐、妳沒有跟我說要跟冰炎拍照!!」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米可蕥喜歡的對象,她蒐集了一切包含冰炎的雜誌、看過幾乎全部的採訪。所以儘管褚冥漾沒特別關注他,也算了解冰炎的動態。
  冰炎是近年來爆紅的模特之一,他以特殊的氣質和外表在各大代言商中殺出血路;他不僅是天生的模特,後台也硬得不得了,雖然沒有直接證明他與無殿三主的關係,卻能推算出個大概。擁有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,本該招致許多人眼紅,然而因著本人個性直率低調、工作認真的緣故,在圈子內風評良好。
  聽到褚冥漾哼哼卿卿的怪叫,褚冥玥勾起嘴角,「別告訴我你喜歡上那小子了。」後方傳來一道不明顯的抗議。是個男聲。
  「他在旁邊嗎?」聽見旁邊傳來的聲音,褚冥漾瞬間慫了。他可不敢惹到對面的大人物。
  「你猜猜看?」偏偏褚冥玥就是喜歡逗弄他,她猜到自家弟弟吃鱉的模樣,心情瞬間大好。
  褚冥漾也是憑著衝動撥下號碼,冷靜下來後,反倒臊得荒。如果腦內的文字可以實體化,那麼整間房子都要被尷尬填滿了。
  「喂?」
  正當他無語凝咽時,電話的對面傳來好聽卻略微不耐煩的男聲。剛才那個在褚冥玥附近抗議的人接過電話。彷彿嫌他還不夠尷尬似地,火上加油。

 

03.

  K社的編輯又遲到了。
  大概是見識到褚冥玥與冰炎合作帶給他們的金錢效益,食髓知味,離上次拍攝的日子過沒多久,又起了第二份企畫的念頭。她和冰炎算不上特別熟,但合作起來卻相當有默契。因此她不排斥和他有多一些接觸。
  褚冥玥將手機平置在桌上。冰炎坐在她的對面,用眼神一起咒罵著那該死的編輯。
  在它響起的同時,冰炎看見那個在螢幕上顯示的名字:褚冥漾。在接下來,由於餐廳的包廂太過安靜,他幾乎能毫無阻礙地聽見對面姊弟的談話,並在自己名字被提及時,發出異議。
  在接下來呢?
  褚冥玥指了指她的手機,示意他要不要跟她愚蠢的弟弟講幾句話。冰炎一開始覺得這決定同樣愚蠢極了,但想了想,實在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,於是他接過她遞來的電話,口氣因著k社遲到的編輯而有些急躁且不耐。
  「……喂、喂?」對面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害羞與尷尬,似乎被嚇著了。
  「我是冰炎。」在褚冥漾還沒喘過氣前,他投下第二顆震撼彈。
  「你好,我是褚冥玥的弟弟褚冥漾。」褚冥漾覺得明明自己才是在暗處的那一方,怎麼說也不該緊張成這副模樣。他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來調適氣氛,「……我的朋友非常喜歡你。」
  冰炎笑了,氣音通過麥克風,輕輕在褚冥樣的耳膜上震動。
  「那你呢?」
  褚冥玥在對面瞠大了眼,一臉寫著「你他媽在跟我弟調情嗎」以及「是誰說冰炎對什麼都沒興趣的」。她過度驚訝、幾乎是瞪視著眼前的展開,並盤算著這份八卦的價值。
  又等待好幾秒的時間,褚冥漾才擠出一句話,「我覺得你很好看。」
  接著包廂的門被打開了,同時冰炎打算說些什麼,而褚冥玥一邊唸著「手機還我」一邊伸長手臂。開門的人是永遠志在遲到的編輯,正收拾著被狂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雨傘以及自己。他面色奇怪地看著冰炎與褚冥玥,納悶著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?
  「要工作了,晚點說。」褚冥玥拿過手機,掛斷了電話。
  褚冥漾在空曠的房間內,第一次被自家姐姐掛斷電話,還如此慶幸。在一瞬間失神後,他發了通訊息給米可蕥,果不其然、下一秒電話立刻響起,她的尖叫與不可置信將他給淹沒。
  「漾漾!你怎麼會認識冰炎?喵喵好羨慕──」
  「也不算認識,只是說過幾句話而已。」褚冥漾一邊解釋卻發現沒什麼用途,電話的另外一端在安靜聽完他的話之後,又哀號了一聲,「喵喵真的好羨慕你啊──」
  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。

 

04.

  褚冥玥直到十二點多也只是發了條短信,說明自己不會回家過夜,以及冰箱裡有經紀人給她買的蛋糕,餓了可以拿去吃掉。她忙起來永遠沒日沒夜,這次說不定好幾天都不會回來了。
  他一邊吃著蛋糕,一邊隨機轉著電視頻道,並沒有在意上面放映的節目。深夜無人的家裡,只是想要有個聲音陪伴。在姐姐出名之後,他們搬到更城市的地方,父母則留在老家。相較於她,褚冥漾的工作幾乎稱不上忙碌,他向各大雜誌提供素材照片,過著不好不差的生活。偶爾接了專案,便在一個公司待久些。
  褚冥漾被拒絕過許多次。
  或許因著沒有過多的天賦,他的事業至今起起伏伏。攝影是從一個人的角度看向世界,他被稱讚最多次的優點,便是那鮮豔色彩帶給感官的刺激,以及比尋常照片超出許多的生命力。他能將許多人事物拍出靈魂。
  這是他不斷被拒絕,卻不斷重新愛上它的理由。
  然後褚冥漾突然想起冰炎,那位事業一帆風順的模特。他奇異地無法討厭他,反倒被他吸引;今天的寥寥幾句對話,就足以讓他從尷尬到害羞,又從害羞變回遲鈍的傢伙。他不知道冰炎是否覺得他很笨,不過這都不重要了,畢竟他們的生活唯一的交集,便是他那位超模姐姐。而褚冥玥通常很忙。
  只是在某個瞬間,褚冥漾好想讓冰炎站在自己面前,替他拍出一組照片。
  留些東西吧,一些實質上存在的東西。他對自己說,在夜深人靜的房間裡。不是那種短暫通訊過後的記憶,時間過了後什麼都不記得。
  畢竟是傳說中的人物。他想。而自己不過像路上隨處可見的人一般,沒有什麼特殊之處。或許是電話中瞬間不可自制的心跳作祟,讓他在平復心情之後,感到有些悵然。

 

I knew that we’d become one right away.
Oh, right away.
At first sight I saw the energy of sun rays.
I saw the life.


  電視內的節目碰巧播到這首音樂。相當順耳又有一股堅定不移的力量在裡頭,他被莫名鼓舞了,認為如果不把握這次機會,那它將不會再找上門。褚冥漾準備冒著被褚冥玥殺死以及踢回老家的風險,向她詢問冰炎的聯絡方式。
  窗外的雨忽然停了。本該安靜至極的房間,卻被手機震動的聲音切入。
  ──繼續嗎?
  看著陌生號碼傳送過來的簡訊,褚冥漾不明白的回了一個問號,以及問對方是否打錯了號碼。
  ──我們五個小時前講過電話,希望你的記憶力沒那麼短暫。
  出於一種難以置信以及不可思議,褚冥漾連忙翻開通話紀錄。即便今晚他只和褚冥玥與米可蕥通過話,他還是再度確認了一次,然後再一次。當然是什麼也沒有,他無法找出連自己都能被說服的其他答案。
  他無法克制自己遇到他又變得快速的心跳。
  像是給他一小段緩衝時間,過了幾分鐘,冰炎才打了過來。
  褚冥漾盯著閃爍的手機螢幕良久,覺得這一切都脫序的不像話。

 

05.

  在清晰的意識出來阻止他之前,冰炎又乾了一杯紅酒。夏碎坐在他的對面,狀態和他微醺的樣子呈現反比,還稱得上清醒。他幾乎不放縱自己,但那位喜愛遲到的編輯,很顯然在一個小時前、給了他這個能放縱到世界末日的理由。
  編輯為他和褚冥玥爭取到一份極有價值的長期合約。對那位超模來說,或許只是在見不到尾巴的收入清單上又添上一筆財富,但對資歷相對較淺的冰炎而言,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連續高曝光合約。
  「冰炎!別再喝了。」
  夏碎將他手上的杯子拿過去,並向服務員示意買單。其間他注意到冰炎不斷地將目光投射在手機上,以往的他不會這樣子的。夏碎起了好奇心,一面拉他起來,一面裝作漫不經心地問,「在等誰的電話?」
  冰炎的紅色眼睛朝他的方向轉了過去。
  長久以來的默契讓夏碎勾起一個語焉不詳地笑容。他一面將他扶出去,一面意有所指地說,「什麼時候讓我認識他?」只換得冰炎一個更加兇狠的瞪視。
  「我知道了。『什麼都沒興趣的冰炎』還不知道怎麼跟他開口。」夏碎自顧自地說了下去,然後撫掌一笑,發現這邏輯能說服得了自己。
  「夏碎!」冰炎終於捨得開口了,「看看你都跟褚冥玥亂說了什麼東西。」
  夏碎笑得一臉無辜,「我什麼都沒說啊。」
  冰炎拉開攙著自己的手,在他們面前攔了輛計程車。在車子開走前,對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。卻沒意識到,真正做出威脅後,夏碎百分之百確定冰炎有事情瞞著他了。
  上車後,冰炎終於拿起手機,滑開了螢幕。他無比自然地默背出那個手機號碼,然後發了條訊息過去。他的確害怕他的行為嚇到別人,所以來回刪除簡訊後,只不慍不火地打了三個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字──繼續嗎?
  繼續什麼?
  冰炎好看的眉毛蹙了起來。他一慣清醒的腦袋因著酒精的緣故而有些渾沌,但這既不妨礙他完整地背出那個號碼,也不能阻止他的脫序行為。他開始把所有錯誤都推到夏碎身上,是他腹黑的笑臉影響到自己的判斷,是他多餘的猜測讓他心煩意亂,還有,為什麼要答應陪自己出來喝酒慶祝呢?要是拒絕就不會發生剛才一連串難堪的事情了。
  那個號碼回傳:不好意思,是不是傳錯號碼了?
  這才讓他想起來,褚冥漾並沒有他的手機。
  有很大一部份的自己在說,就當是傳錯號碼,隨便道一聲歉就能了事。但在此刻,他的手指卻出奇地動得比腦袋還要快。對面的人一定知道他是誰了,他會怎麼想?
  計程車窗外的風景過得飛快,他徵得司機的同意,開了後面的窗戶。呼嘯的冷風灌入車廂內,不但沒將他變得清醒,反而令冰炎唇齒間的酒氣更顯得香味四溢。直到他按下通話鍵,褚冥漾真正接起電話後,他的聲音後才讓他燥熱的心一瞬間冷靜下來。
  「嗨、」褚冥漾聽起來比那個時候好多了,「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?」
  冰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,「……你在哪裡?」
  「我在家裡。」褚冥漾覺得奇怪,從剛才傳的摸不著頭緒的簡訊到現在,冰炎一直給他奇怪的感覺,「怎麼了、出了什麼事情嗎?」
  透過後照鏡,司機看見冰炎的長髮被狂風捲起,在路燈的照映下忽明忽暗。但他嘴角卻有一抹淡淡的笑意,十分好看。他右手拿著手機,久久不發一語。畫面美得幾乎如同靜止。冰炎又問了一次,「褚,你在哪裡?」
  「你喝醉了?」褚冥漾在聽見自己名字被呼喚的那一刻,有些恍惚。他搖了搖頭,希望接下來的話不會令冰炎覺得冒犯,「呃、我去接你,可以嗎。」
  冰炎終於回覆了,他只說出一個字。
  「好。」

 

06.

  那張笑臉和褚冥玥手機上看起來一模一樣。冰炎默默想著。
  半夜的車流很少,冰炎坐在副駕駛座,讓褚冥漾有一種非現實的感覺。
  一路上並沒有交談。大半時候,褚冥漾只是覺得自己瘋了,才會把一個根本不算認識的男人帶回家。為此感到莫名的興奮與冒險,他從來沒有這麼瘋狂過。
  下車時冰炎將手搭到他的肩膀上。冰炎的體溫比褚冥漾高,微微的熱度在沒有人的停車間環繞。褚冥漾覺得自己有點被燒著了。
  好不容易將他扶到住家的樓層,褚冥漾瞥過頭,「我去把我的房間整理一下,你等我一下……」卻看見那雙深邃的眼睛對著他,兩個人的距離近到幾乎能聞到那股紅酒的淡香。
  「不用。」褚冥漾感到冰炎的手覆上他的,將門把一起按下。一股陌生的力道將他推入房中,伴隨一個輕柔的吻。
  在極暗的房間內,兩雙眼睛同時睜開。
  冰炎輕輕靠在褚冥漾的肩窩上,眼睛因著疲憊而再次闔上。最後他揉了揉褚冥漾柔軟的黑髮,往沙發上躺下。

 

  如今他被迫忘了當年的熱度。
  忘了那個尷尬又甜蜜的早晨,以及那日之後更多的早晨。
  褚冥漾從來沒想過,分手自嘴中說出後,會比現在好過。
  他確實替冰炎拍出太多好看的照片,多到令人起疑他們的關係以及足夠產生那些流言蜚語。而最後,卻只能抱著彼此而相顧無言。冰炎是多有界限與堅持的人,在貼緊擁抱的姿勢下,無法將對方融為自己的一部份,甚至難以維持。他只低聲說了,褚,對不起。便是徹底的無奈與屈服。
  褚冥漾該有多愛攝影啊。
  那些同居的日子,冰炎曾翻閱過他的相冊。他看見了第一次出現在褚冥玥手機、吸引住他目光的照片。還有更多屬於他與攝影間的秘密。褚冥漾曾經告訴他一些從前的事情,包括他質疑自己的能力,還有他在孤單中見到光亮的故事。
  我可以被拒絕、被否定,卻不能接受被誣賴。褚冥漾告訴他。
  所以是不是在業界謠傳褚冥漾透過冰炎上位的那一刻起,夢想與代價便同時瓦解了?褚冥玥要他離她弟遠些,那些傷害已經夠大了,而他再也找不到靠近他的理由。
  然後他道歉。
  有生以來,他第一次將那三個過去認為代表屈服的字說出口。
  不是你的錯。記憶中褚冥漾五味雜陳的盯著他看,聲音因為壓抑而顯得脆弱。他也說了聲對不起。
  然後再一次,再一次。
  直到指尖因著攢緊而泛白,直到漸漸走離他們的視線。

  FIN

 

這是幫然寧在IF5寫的插花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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