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盞路燈的紅光下，
夜風鞭笞著苗火，令玻璃燈罩動盪翻騰，
在舊郊的心臟地帶，泥濘的迷宮內，
人潮稠密擁擠，醞釀一場騷亂的風暴。
——《惡之華》〈醉酒的拾荒者〉
※
浮圖古國於三百年前一統天下，王室皆為單傳，清一色姓伊沐洛；敗者鬼族逃亡東方，他們的鬼王在最後一役被支解、封印，逐次投入南方的襄水，在時間的洗刷下，屍首早已不見蹤影。
鬼族上下一陣憤慨，退出關口後驅離了關外的罕泱小國，在那據地為王，坐等浮圖衰敗的一天。終於捱了三百年，主將凡斯卻在殺戮的戰場裡看破紅塵；他覺得生殺一念之間，是死是活太宿命。本來要歸往邊界的浮屠閣、就此出世，但卻意外碰上浮圖第三十八代君主，亞那。兩人一拍即合，便遠走高飛了。
當時還是傳令官的安地爾頗憤怒，質問之下，卻得凡斯一席話，「我在中原學到一首詩，『有花堪折直需折，莫待無花空折枝』。」
言下之意便是：我要去折花了，UCCU，再不找花折，小心單身一輩子。然後安地爾又怒了，他有為地表示要先拼事業，讓中原整個【活躍】起來……
※
「安地爾，之後的事交給你了。」凡斯卸下一身戎裝，整齊地放置地上，接著像想到什麼，他伸手探向口袋、取出一帶鵝黃絲綢。安地爾接過一看，心中不禁一震，絲上竟密密麻麻載著浮圖的機密！看來出征數年，凡斯還是做足了所有準備，從未馬虎。
他上下瀏覽著，卻見一個名字被特別標註出來。一時不解，安地爾向凡斯詢問，「藥師寺夏碎是誰？」
「不該存在世界上的人。往後的日子、如果幸運碰到夏碎，直接滅了他就是。」凡斯頓了頓，接著講，「至於其他百姓，能不殺就別殺。」
安地爾哂笑，「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善心了？」
凡斯瞥了他一眼，「戰爭沒有盡頭，而且你不會想得到一塊土地，卻沒有一個活人替你效勞。」
「那為什麼只殺夏碎一人？」見凡斯的話有蹊蹺，安地爾又將問題繞了回去。
「不光是他，他們全家都該殺。」凡斯說，「但他們家一脈單傳，每輩只會培養一位接班人，且在即位以後，除了當家外、其他擁有這姓氏的人都會被誅殺。」
安地爾饒有興趣的看著他，接著凡斯貼進他的耳畔，一字一句道破真相。 臨行，沒有笙歌送別，凡斯獨自催著駿馬；馬蹄踢踏，一路向北。沿途長沙滾滾，俗塵漫漫，起落間便不見蹤跡。
看著故人遠去的身影，安地爾倒也沒想要去懷念，畢竟緣分不得強求，若凡斯執意要走，他的個性也不會為誰停留。他轉而看向手中的絲絹，白底黑字，字句重點，看來未來會有相當的用途；在心中稍稍感謝凡斯後，安地爾有了新的決定，他認為在鬼族做傳令官也不會有大成就，而現在唯一的出路，便是去做吃力不討好的間諜。
鬼族身上有股不尋常的氣息，別人一待在他們身旁就會察覺，也正因如此，他們就算多麼憎恨浮圖，都無法在盛世時對其出手。所以非鬼族的安地爾有心當間諜時，鬼王比申自然喜聞樂見，她說她會替他排好行程，讓他假冒成異域方士，在年關時進入浮圖；名義上是為了新任國主喝采，實際上卻是在那覓個棲身之處，並接近王室。
說到這裡，比申告訴他，接下來就看你的個人造化。
安地爾不笨，知道這是對他個人能力的考驗，於是他一口承諾後，便退下回房，收拾行李。他覺得擇日不如撞日，既然也接近年關，那麼隔日出發也不成問題。
一出鬼方，黃沙如當日席捲而來，細細瑣瑣的塵埃逼得他拉起領口；看著這條漫漫長路，他沒來由地一陣感慨。
沿著當年被驅逐的路，通往前人存在過的地方。未來的旅途即將改變他的身分，成敗就在他的舉手投足間，但安地爾有足夠的信心，認為自己一定能辦到。
入浮圖的第一天，先在破舊的旅舍下榻。安地爾手中握著浮圖國宗、清茗宗給予的帖子，想著明日見到君上時、該怎麼令他印象深刻；這新任君主是亞那的獨子，名叫颯彌亞。他年號冰炎，冰取自伊沐洛的治國方策，代表一貫的冰清之意；火取其意象、象徵繁榮昌盛。人民為了避諱，都稱他冰炎殿下。
冰炎殿下登基不久，地位還沒穩固；更多時候，都是靠著清茗宗的宗主、雪野千冬歲的協助，才化解許多糾紛。其中最大的糾紛便是冰炎繼承時、沒有接到上任傳承下來的國書。許多覬覦權位的臣民揚言：國書內藏有許多浮圖機密，若沒繼承到，便是代表它流落他處，這會給浮圖帶來威脅，所以在未尋得它前，誰也不該登基為王。
話說得很妙，美其名為國煩憂，實際不過是想拖延繼位時間，讓名不正後言不順。
安地爾忽然一笑。所謂的國書，不過就是一匹鵝黃絲絹。
他突然有相當的自信，可以讓冰炎器重他，甚至留他在他身邊。
※
黎明的號角響起，宮殿一早有了客人。冰炎聽了來龍去脈，本來沒想要召見這所謂的異域方士，但在看到清茗宗的信後，便開始猶豫起來。這一猶豫，又拖沓了一會，直到一張小紙傳來，侍從說是方士給的。
冰炎讓僕人退下後，獨自開了它，裡面只有寫四個字、浮圖國書。看到關鍵字，他內心的遲疑被一掃而空，立刻召了安地爾進來。
我想了很久w還是把這篇當原創看吧YAY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