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.3.終於把這部作品啃完了,雖然從高中等到現在都還沒完結,但對我而言已經找到了合適的結局

電影心得點我

這篇文是延續漫畫34話之後的事情,不太懂Pixnet可以標R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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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麼時候醒了,卻又似睡了。

窗外的花瓣被朝露溽濕一半,落了幾片在乾涸的土壤上,驚心卻毫無罣礙,只要不起身去看,那麼就算是落盡了整個世界,也與自己無關。唯有那越過簾子的光線,熱辣地打在面頰上,矢代閉起眼睛掙扎,像是翻過身去,便是對這些東西做出無聲的妥協,而他從不妥協。

“終其一生,您得到的太少。”那低沉的聲音在腦海中說道。他聽起來有些冷酷,少了那不合時宜又令他做嘔的語氣,多了幾分無心,像深夜無意掠過海面的鯨脊,沉寂,廣大,又歸乎無疆之際。

不知從何時起,矢代發現自己在所有不知未來去向的角落被他尋覓,可笑的是,那個男人真正成為了記憶洪流中的一道光影,成為了浮世繪中擁有近百眼眸的妖怪。妖怪在他的床邊挺起了背脊,與牆面貼得筆直。

矢代撩起垂低的眼角,這次他選擇不讓他閉上嘴巴,只帶著嘲諷意味地“哈?”了一聲,然後慵懶地自床上坐了起來,“人都來了,就幫我拉開窗簾吧,百目鬼。”

牆邊的身影沒有半點動作,矢代倒也不惱,就是側過身去,讓毫無遮掩的雙腿在床上延展成曲折的弧度,“連我說的話都不聽了嗎?真是的。”

妖怪似是受到了情緒的感染,失語了片刻,“……老大,您知道我做不到。”

“說做不到什麼的,都是在推卸吧?”矢代哼了聲,直到微風將簾子掀起,那惱人的光線如失控的流沙,奔騰地穿過妖怪厚實的身體。他瞠大了雙眼,而那寡言的妖怪再次隱匿起自己的身形,僅存耳畔因極度靜謐而震耳欲聾的嗡嗡聲響,將他自殘風碎夢打撈而起。他以疼痛之名來說服自己喜愛陸地。

 

第二次槍擊後,矢代開始看見那個沒有形體的妖怪。妖怪從不開口,因為他的聲音直抵他的心底。他從堪稱驚恐到如今的習以為常,現在以調侃失去肉體的妖怪為樂,卻否認自己的胸膛因著看見他毫無傷口的臉頰,以及完好的十指而劇烈地顫動著,像失而復得,像以狂歌回誦著奔騰的欲念。

從那日以後,百目鬼開始放肆地出現在所有地方。

比如現在,矢代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,身後無論是性器或智商都不見長的男人一面啐著“蕩貨”、“發情的母狗”,一面使勁得仿佛要將卵蛋都塞入裡面。

“說得沒錯呢,那您也得再努力些,不然怎麼滿足淫蕩的我呢?”他調笑似地說道,卻因著肉體上極大地魘足地發出輕吟,在被入得狠時從喉間溢出支離破碎的尖叫。

男人將手埋進那頭淺色的髮絲中,絞緊,將他佈滿痕跡的軀體向後拉扯,成了搖搖欲墜的弧度。

“再緊一點、多弄痛我一點……”

他聽見男人嗤之以鼻地笑,“真是個變態的傢伙呢。”並將他翻過身來,改以雙手帶著極大惡意的掐住他最纖細又脆弱的地方。

然後感官於窒息間忽明忽暗地駛離,矢代看見那妖怪以一種執坳的方式,近乎愚蠢地立於高牆底下,以那雙完好的手拂過散亂的淺色髮絲,舉目所見,皆是無奈隱忍卻又放縱得讓他知道。

矢代忽然覺得有些諷刺。他在心裡對妖怪說,你那是什麼表情?難看死了。

妖怪收回那雙寬大的手,放緩了目光,低沉的聲音如馳入虛無的喧嘩,他說,老大,我不喜歡看您這樣對待自己。

矢代像是見了一件滑稽至極的事,不禁發笑,我說你啊,還是單純的吃醋了呢?不喜歡看我被其他男人侵犯,誰叫你沒有實體呢,不然想要做愛也不是不可以。

不是的。那低沉的聲音說,緊要關頭卻欲言又止。

那是什麼意思?百目鬼,你說來聽聽,我們之間該是沒有秘密的吧?矢代的聲音忽然仿佛裹了一層糖衣,像哄騙孩子吞下最惡意的滔天巨浪。

在那被欲望拉扯卻與世無關的雙眼中,妖怪看見年長男人充滿毀滅傾向的嗜好,刹那間他忽然心如止水,在與矢代相連的心靈中,被迫瞭解了一件事:這個男人絕非喜愛被虐待,而是在充滿謊言和荒唐的一生中,選擇無差別的破壞所有事情,包括自己的軀體,以及愛著他的人。

想弄髒所有美好的事物。

想割裂所有歡快的笑臉。

想以言語使相互信任的世界分崩離析。

想――

他的美麗既挫敗又傾頹,所以他才不擅忍耐疼痛。

那妖怪在矢代於性愛中迷茫的注視下再次匿去身形。

 

“搞什麼?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,噁心人啊?”男人罵罵咧咧的將他喚醒,回到現實,矢代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落下淚水。

“當然是你把我操的合不攏腿,太舒服了才哭的。”他含住男人的指尖,縱情地上下舔弄著,“再來一次好不好,我還挺喜歡。”

一面卻管不住洶湧的思緒,像是贏得戰役一樣對空氣宣示自己的勝利:哼,笨蛋就是笨蛋,做愛本來就是一種侵略的過程。

──就像你不能妄圖一面刺傷我,一面替我療傷。

而他明知心裡那擁有上百雙眼眸的鬼怪,正一字不漏的將這句話鐫刻入骨,如影隨形。

 

有時候是無關欲望的。

就連七原都不知道自家老大喜歡在頂樓抽煙這件事,畢竟他不是在做愛就是在做愛的路上,或是想些下流法子折磨那些臉皮比較薄的超商店員。

至於矢代是如何愛上頂樓的呢,他自己也無法說清,大抵是站在至高點俯視街景,能讓他產生與世隔絕的幻覺。行人川流如魚,在搖曳的光線下顯得蒼白而無從抵禦,腳下的步伐卻是那麼地迅速。他閉上完好的左眼,慶倖逐漸模糊的右眼成為他與奔騰世界的灰色地帶。

他安了個藍芽耳機在右耳上,聽著影山對另個男人傾訴愛意,無非陳腔濫調又老土的情話,明明該被空洞與酸澀與不甘填滿的地方,此刻卻無端地令他發笑,甚至被逼出了淚水。

“老大,什麼東西那麼好笑?”

“是你啊。”耳邊響起熟悉的低沉嗓音,矢代啊了一聲,收斂起趨於癲狂的笑。

“嗯,是我。”

“你沒事出現在這裡做什麼?”

“……”妖怪如同尋常一般,強壯的手臂曲起,半倚著預防摔落的欄杆,如隱忍又不祥的黑色存在,“我是您心中的影子,只有您想看見我的時候,我才會出現。”

“哈,口氣倒是挺大的。”聽不出是假意嗔怪,抑或是對事實的承認,矢代瞇起眼睛,“你是在暗示我每天都想見到你嗎?百目鬼。”

“不敢。”妖怪站挺了身子,微微傾身,倒是一副十足抱歉的模樣。

“我有時候在想,你到底是來自黑暗的深淵,還是刺眼的陽光。”看著人間底端的五顏六色,他突然開口,敘起難以答覆的問句,“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喜歡頂樓嗎?”

“嘛,問這個問題毫無意義,因為你能讀我的心。”矢代說,“你這傢伙,這是作弊的行為啊。”

妖怪的目光忽然柔和,“因為您讓我住進了您的心裡,我很高興。”

矢代忽然啞了嗓子,他疏遠了百目鬼,卻在心裡造了一個全新的他。一個精緻的鳥籠,他又是如何將這頭野獸給馴服。

“伸出手來。”他忽然開口,對面的妖怪不明所以的對他敞開手掌,矢代露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微笑,像百目鬼初見他時的那樣,為那種乾淨又不落於俗世的美折服,他的美麗無須雕琢,亦無須用限縮的文字去闡述。

他慶倖此刻的自己存於他的心中。若一切於此刻結束,那並不是最好的開始。

“笨蛋。”矢代伸出自己的手,象徵意味地拉起妖怪的手腕,只有明白自己面對的不是真的他,才敢如那個偷偷吻他的早晨一般恣意大膽。他永遠不會知曉。

他拉著一個半身透明的妖怪向前行走──

感受不到半點溫度。

卻令他感到詫異的,沒有半點不安,心裡倒是踏實許多。

“我喜歡到這個地方,因為底下的行人沒人能看到我。在這裡,就像成為了真正的旁觀者。”矢代將百目鬼的手拉至欄杆之外,“當然還有另外一個理由。”他將先前摘下的藍芽耳機握在手掌,朝那半透明的掌心一放,那金屬製成的黑色方塊失速下墜。

“因為您喜歡……”妖怪不忍將話補完。

您喜歡在這個無人的角落裡,想著該如何結束這無謂的一生,有時卻不知道為什麼的,竟然還對某些事情感到留戀。

很可笑吧?竟然會留戀。我啊,可能並不想死,卻不知道該如何“正常”的活著。

但所謂的“正常”又是什麼呢?是做著一份平庸的工作,年紀到了娶妻生子,成為別人無趣的柴米油鹽嗎?是談著有爭執的小情小愛嗎?是做著溫吞沒有傷害的愛嗎?

話至一半,矢代看見妖怪自眼角劃落的淚水,竟有些心虛。他連忙安慰道,“也別在意這點小事,動不動就哭算什麼男人啊!”

“老大,請讓我抱抱你。”

“真的是膽子養肥了,沒有形體都敢亂來。”

高大的妖怪伸長手臂,象徵意味地環住他的脖頸與腰際。矢代依然感受不到任何該屬於肉體的溫度,卻莫名地在囚禁的天空中,感受到了大雨將至前,那烏雲密佈的恐懼。他目光深沉而悠遠,瞭望遠處時卻有一種化不開的沉醉。

“滾開,讓我抽根煙。”矢代替自己點上了煙,側頭看向百目鬼,並將煙霧吐入城市與黑暗的交界。

他諷刺地想著,或許我們註定要互相虧欠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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