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錯位之地 Pride Of Nothingness
然後呢？再度醒來時，卻已經在醫院裡了，那段日子像極了長夢，實則清晰得要命。
「別亂想。」冰炎輕輕敲著他的腦袋，低聲說道。
「我聽說鬼王塚的屍體好像會作祟耶。裡面聽說有很多精靈族的寶物，所以來冒險的人很多，可是卻沒聽說有活口。」千冬歲推推眼鏡，繼續說起鬼故事。
米可蕥眼中閃爍著興奮。
「那麼…請各位…同學珍重……」老教授手一揮，黑色通道完全消失，全體同學開始自由落體。
『冰之翼、水之器，糾羅纏結蛛網、現！』冰炎不疾不徐地拿起藍色圓珠朝下施咒，妥妥地接住了ABC三班的同學。
接著自大狂傲的A組同學走了，B組的傻了一會，也婀娜多姿的也走掉了……等到大夥都走光了，蜘蛛網上的千冬歲邪惡地一笑，偷偷閃光的鏡片相當詭異，「人都走光了，我想我們可以來規畫一下路線——」
※
通過一條腥味最淡的道路，再次展現在眼前的是挑高過的大廳。折斷的柱子相互錯落地立在地上，傾倒歪斜，顯示此處疏於管理、且已經擱置在這有段時間。若仔細聞的話，還不時可以嗅到一股塵土味；而這塊本該昏暗的地方，卻因有著光影村的法術而顯得光亮。
「他們並沒有仔細看。」冰炎彎下身，輕輕敲了敲地面後，動手撥開地上的沙塵；地表上被掩蓋的法陣在他們面前展露一角，接著風符無聲捲起散落一地的灰塵，當塵埃落盡之時，透明地板閃爍著光芒。
「水華，這是高等的魔晶石，沒想到鬼王居然會用這種東西當地版。」千冬歲看著地板這樣說，「上面有字。」
褚冥漾朝下看去，上頭寫滿了一片蟲字，他皺皺眉頭，發覺自己勉強能夠閱讀。亞那以前似乎有教過自己，雖然當時不當一回事，不過長期相處後，倒也學會了些。
千冬歲蹲在地上研究，最後還是無奈地搖搖頭，表示自己不懂。
「這是精靈文字，只有精靈一族才看得懂。」冰炎起了身，「你們要花時間聽這些嗎？」
在場一致通過。
花了點時間，冰炎譯完上頭的文字後，褚冥漾在末尾之處，看見有句用潦草字跡所寫下的一小段話——『同時僅祝福在大戰中不幸喪生的同族，以及……』
瞠大了眼，他在句末看見自己以前的名字，不禁鼻頭一酸。在心中默念完最後一句後，水華地板猛地開始晃動，甲蟲從四面八方落了下來。
「別讓我知道是哪個白癡誤觸機關的！」抽出風符，千冬歲惡狠狠地說著。
冰炎把另一張風符丟給褚冥漾，「這是風符，使用方法和爆符一樣。」語畢，他將手上的符紙化作銀色長槍後朝前方奔去。
三人各據一角，將甲蟲逼得節節敗退，只剩褚冥漾佇在中央。他凝視著手上的符紙，然後四周颳起微風，待他察覺時，那虛幻似的白霧已環繞在他周遭，前方隱約可以辨識出一個人影。
就在瞬間，那人穿過重重白霧站到褚冥漾的面前。他臉上的表情相當柔和，嘴角還噙著抹淡笑。
「……辛亞？」一樣的面容，但表情已不再肅穆，身上穿的不再是染滿鮮血的盔甲，而僅僅是一身純白無暇的長袍；他身上的光芒也增強許多，和過往得暗淡無光相差甚遠。
褚冥漾認出來了，他就是在自己臨終時死守在眼前、不讓任何鬼族靠近的那位精靈——
辛亞繼續綻放著令人感到舒服的笑，並沒有對自己的名字有所反應。褚冥漾默不作聲地望著眼前的精靈，持續了不算太長的靜默，直到辛亞率先伸出雙手，飄浮在上方的正是不久前碎裂的風符。
雖然有些疑惑，褚冥漾還是接過了風符。
『請珍惜您所擁有的……』風符被接過後，辛亞突然開了口，『在光神的祝福之下，您可以選擇去改變，可以選擇相信……』
「……什麼？」不等他說完，四周再度捲起了強風，淺笑的精靈越離越遠，原先就已飄渺的身型更加模糊，光芒也若隱若現。
褚冥漾在他快消失時，讀得他的唇語：『烽云凋戈』。
——烽云凋戈……？
最終一陣天搖地動，強風流竄周遭，逼得他不得不閉起眼。再次睜眼時，卻發現四周的甲蟲都已爛成蟲泥，各據一方的三人快步衝上前，用著奇怪的表情瞧著他。
「漾漾，你是怎麼做到的？」米可蕥先提出疑問。
褚冥漾笑而無語，因為這不是他做的，而若硬要說是誰，大概也只可歸功給辛亞吧？
「你剛看見他了？」冰炎低聲問著。
「嗯。」褚冥漾點了點頭，然後想起了辛亞的唇語，「學長，『烽雲凋戈』是什麼？」
「他跟你說的？」
褚冥漾點點頭。
「是我的幻武兵器。」冰炎向前走了幾步，「你已經見識過了。」
「什麼時候？」
「不久以前。」
「……」
「學長，等等。」千冬歲猛地止住腳步，「這不是普通的水，下面好像有東西。」
冰炎聽見後蹲了下去，手貼在地上默念幾個字後，有股沁澈的水流自下方淌過、洗淨了上頭的塵埃，原先閃爍著淡銀色光芒的地面變得更加清澈。藏匿於其之下的是排放整齊的棺材，裡頭躺臥著長眠的精靈們，他們不再散發光芒，各個靜靜地躺在裡面、顯得相當安寧。
時間像被封印了一樣，永遠停留在那刻。臨走之時，褚冥漾看見也在裡頭的辛亞，臉上掛得是和方才一樣的笑靨。那笑，就像拋下所有似的輕鬆。
「再見了，螢之森的武士……辛亞。」用著略帶緬懷的語氣，褚冥漾向他做出最後的道別。
繼續向下走，周遭的空氣更加清寒沁骨，水滴的聲音悄然貫穿寧靜。通過數條串連而成的小徑，四人抵達底部；那是個寬敞的空間、且閃爍著詭異的銀白色。
「耶呂鬼王的屍骨就埋在這裡面。」指著冰川底下，冰炎這麼說著。
褚冥漾心頭一震，耶呂的屍體就埋在這種地方？所以一開始不安的感覺，就是因為這個，又或者是……？他開始困惑。
緊接而來的A班同學與千冬歲起了口角，然後他高傲地拿出了一包金粉，揚言可以讓結界毀損，讓大家看到這裡真正的模樣。
他預備朝下灑，手探入袋中時，卻聽見褚冥漾的怒吼。
「住手！」回過神來，褚冥漾手上爆符化為的短刃、筆直飛快地射了過去。
A班同學一驚，失手將袋子摔在地上，過多的金粉散落於冰川之上，化散掉精靈的絕對封印，以及整座冰川。當冰雪所構成的封印褪盡，水底下所浮現的是耶呂鬼王腐爛的屍體。一語不發，褚冥漾默默盯著水下的屍體，不禁感到疑惑，因為這是長期泡水下來的結果、皮膚才會變成紫色並且腫脹，然後他想起老教授臨走前拋下的一句話——
——『這是千餘年前獄界與精靈族大戰時候，據說曾經虐殺一百多名精靈的地獄鬼王，被聯合封印後埋藏的地方。』
將眼前的線索與事實拼湊在一塊，褚冥漾得到了一個結論。先前的事情確定發生過不說，褚冥漾確定他是真真切切地以凡斯之名活過，就在那遙遠的千餘年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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